“爸妈,我回来了,这是我同学。”
旬躬亲说完,吉枣立刻礼貌地弯了弯腰:“叔叔阿姨好,我叫吉枣,打扰了。”
跟吉枣家不同,旬躬亲家里就要有人情味儿得多,可能是因为他父母很少出远门的缘故。家里很宽敞,各种器物用具摆放得一丝不苟,装修也是比较传统的风格,绿色植物触目可及,窗帘和地毯看起来也很高档,看得出来这个家的主人很注重生活质量。
话音刚落,一边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旬父微微点了点头,眼睛却丝毫没有离开手中的报纸。而旬母大概是在厨房忙着做晚饭,并没有回应。
“来,去我的房间吧。”旬躬亲还没有来得及给吉枣带路,就被厨房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旬躬亲,过来帮我洗菜。”
旬躬亲抱歉地看向吉枣:“那个,你先去等我一下吧,我得...”
吉枣打了个“OK”的手势,就自己拎上书包往前走去。
路过客厅有两间卧室,一间的门开着,透过门可见里面放着一张暗红色的双人床,床头柜上还摆着一张结婚照。吉枣了然地选择了另外一间卧室,推门进入。
另一间卧室要明亮的多,可能是因为坐北朝南,室内采光比较好。不过最显眼的还是一进门正对面的墙上挂的一张大大的照片。
照片上只有一个少年,朗眉星目,明亮的双眸里露出满满的自信,薄唇上扬,让人迫不及待想听到他雄厚性感的嗓音。身后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更映照得他蓄势待发,仅仅是一张照片,就透出那个少年无限的意气风发,宛如胜者归来。
如果有色彩的话,应该会更加英俊逼人吧。
如果有色彩的话...可惜这张照片是黑白色的。
突然,一只手抓住吉枣的胳膊把他使劲往门外拖,吉枣吃惊的发现是旬躬亲。此时他正低着头,呼吸紊乱地拖拽吉枣。
吉枣从没见过他这么慌乱。
“对不起,我可能进错房间了。”吉枣一边跟旬躬亲道歉,一边跟他走进了最偏僻的一间书房。说是书房,因为这里摆放最多的就是书,没有窗户,只有角落里一个小小的衣柜可以盛放些个人物品,还有书柜后面有一张简陋的单人床,除此之外没有半点卧室的感觉。
“卷子在这里,你先看看吧,哪里不懂就问我。”旬躬亲没有多说什么,在书桌旁坐下来就翻出书做起自己的事来。
吉枣也知道现在不该多问,便也找出卷子开始学习。
期间吉枣频频向旬躬亲请教,旬躬亲都耐心地为他解答。不知道是不是在家里比较放松的缘故,旬躬亲说起话来自然流畅了不少。吉枣也发现旬躬亲确实有自己的一套方法,非常独特但是深入浅出,吉枣感觉受益匪浅。同时他也在心里感叹,原来他从这个时候开始就已经这么不同了啊,到底是一个人,肯定还是有许多相似之处的吧。
到后来,因为吉枣的问题实在太多,旬躬亲干脆挪到他旁边随时讲题。
又是那个熟悉的味道。微微冷冽的体味从旬躬亲身上传来,跟顾无言相处这段时间,吉枣已经能轻易分辨出他身上的味道,只不过顾无言的好像要更阴冷一点,带着闭塞的寒气。而旬躬亲的气味要寡淡得多,混合着干净校服的肥皂水味儿。不像吉枣,每次一到放学就全身汗臭。
不过说起来他靠得也太近了一点,每次低头看题他的发梢都会蹭得吉枣喉结发痒。吉枣心想,这要是顾无言他就一脚踹过去了,因为那个家伙肯定没想好事。但是旬躬亲却让人很放心,至少光看说话方式吉枣就相信他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学了一段时间,旬母招呼他们两个过去吃晚饭。吉枣本来挺不好意思的,但是旬躬亲也强调晚饭特地为他多做了一份,希望他不要客气。
吉枣觉得很奇怪。
他和旬躬亲坐在餐桌这一边,旬父旬母坐在另一边,各人都一言不发地吃饭,虽然期间旬父旬母也问起过吉枣的情况,旬父还会抱怨菜偏咸了,但是总体气氛非常冷淡。
吉枣注意到旬父旬母头发有些斑白,看起来比自己的父母大了十岁不止。而且他们谈吐优雅,举止大方有度,比起自家冒冒失失的爸妈气质高雅得多。
但最奇怪的还是他们对旬躬亲不冷不热的态度。他们甚至没有给旬躬亲起任何小名。
旬躬亲这么优秀,他的父母难道不应该更宠爱他一些吗?
吃过饭他们继续回去书房学习,所幸题目也搞定的七七八八了。不多一会儿,吉枣收起试卷,告诉旬躬亲他打算回家了。
“哦,我去送你。”旬躬亲的语气好像有点失望,向门口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吉枣说:“你等一下,我有东西要给你。”
之间旬躬亲快步跑到衣柜哪里,打开后翻来覆去找了一会儿,抱着一堆东西向吉枣走过来。
“给你,这块橡皮是你掉到椅子后面的。”吉枣接过用了一半的橡皮:“哦哦。”
“这个笔记本是你用来改错题的,之前课代表落在办公室了。”吉枣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
“这件球衣是你忘在储物间的,教练差点就丢掉了。”好像确实有这么一件旧球衣。
还有林林总总很多东西,很难想象那么小一个衣柜,旬躬亲还能腾出空间来放这些杂物,而且他找出来的时候眼睛好像亮晶晶的,虽然隔着刘海吉枣看不真切。
这些都是一些吉枣不在意的东西,所以丢了也没有刻意去找。不过他很好奇,为什么不当初一捡到就给他,非要收集了这么多才一起给他,难道这家伙有什么奇怪的收集癖吗?
最可怕的是,在旬躬亲翻找的时候,有一些空玻璃瓶子从衣柜里滑落出来,那形状吉枣再熟悉不过,就是他每次打完球赛最爱喝的那种饮料。
吉枣面对这一大包杂物还有数不清的玻璃瓶子:“???”
看来下次丢垃圾要丢得远一些了。
次日,吉枣顺利完成了难题的解答,尽管很紧张,他也努力把所有的要点都解释清楚了。他走下讲台的时候同学们甚至自发给他鼓起了掌。吉枣在班里本来就是个很有人气的同学,几乎所有同学都为他的进步而高兴,尤其是在知道这次考试他的数学成绩并没有作弊之后。
吉枣怀着感激的眼神向旬躬亲望去,发现后者正不感兴趣似的写着作业。但吉枣却莫名觉得这个家伙没准是在害羞,因为每次吉枣看向他的时候他都刻意转过头去。
“哥们儿,你真是太厉害了!”一下课,温炎就忍不住开始表达对吉枣的崇拜之情,“我的天啊你竟然全都会!我听都听不懂!我要出去跟所有人说你是我兄弟!”
吉枣自豪之余也不忘这是谁的功劳,“也没那么夸张啦,都是旬躬亲教的,我也只是依样画葫芦啦。”
温炎用眼角瞥了眼旬躬亲,犹豫了一下,道:“啊话是这么说...不过你才一晚上就学会了不是吗,还是你最厉害!”接着还想要继续跟吉枣讨论什么,这时教室门口响起了赵荇的声音。
“温炎,有人找你。”
“你是来找温炎的吗?我帮你叫他。”赵荇路过温炎班级的时候,正好看见绑着清爽马尾的汪澜在门口东张西望,面容清冷的她此刻看起来有几分焦急。
“啊可以吗,真是太谢谢了。”汪澜连忙道谢。
她真的跟外表看上去很不一样,说不定是一个很开朗的人呢?赵荇一面探身进教室叫了温炎,一面心里暗暗揣摩。
叫完温炎,他觉得也没什么好呆的了,就转身打算回自己教室。
“谢谢你,你是叫赵荇对吗?”
“咦?”听到女神在叫自己名字,赵荇难以置信地转过身,就看到笑靥如花的汪澜,“哥哥跟我提起过你,说你是他交的最值得的朋友了。”
赵荇其实一看到汪澜冲他笑就已经七荤八素了,一时之间都忘了调整下身姿,自上而下俯视着汪澜。汪澜其实也不矮,不过比起赵荇就低了不下一个头身。
“你块儿真大,我喜欢块儿大的男生。”汪澜出乎意料用了不符合她女神气质的口语化表达。
这下可好,直到温炎出来,赵荇都是一副不着天不着地的迷弟样子。
温炎刚走出来,还没来得及问一旁傻笑的赵荇是怎么回事,就被汪澜拉到一边。
汪澜有些嗔怪地对他说:“哥,你都多久没去爷爷家了,连中秋节都不回去也太过分了。”
温炎一改面对吉枣时的狂热,面无表情地说道:“那个家,就算所有人都到齐了也是不会有团圆的气氛的。”
“哥!”汪澜看起来有点生气:“你知道爷爷身体不好,你还不多去看看他。”
温炎心不在焉:“死了最好。”
这下汪澜也知道跟他多说无益,跺了跺脚就要离开,离开前还是盯住温炎,无奈地说道:“哥,就算你这么想,有些事还是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