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绅士贾 —

【与你相爱在时光之外】Chapter024

“离老子远点,书呆子!”班长徐牧被一把推到墙上,撞击使得他不舒服地咳嗦了几声,而推人者孙宏正大摇大摆地离开教室。

  立刻有同学上前去询问徐牧状况,他摆了摆手迅速走回自己座位。

  “喂喂好可怕啊,所以我说千万不要惹混混。”目睹了全过程的温炎如是说,并且拦住了想上前帮忙的吉枣,“走吧,他们自己会处理好的。”

  铁三角又开始愉快的放学之路,聊得无非也就是游戏球赛或者向吉枣取取经之类的,其间温炎还坏心眼儿地问起赵荇和汪澜进展如何,赵荇却吞吞吐吐地回避开去,要是以前他都是主动提起的。

  “对了,大枣,最近你大表哥都不怎么来接你了。”看来这是赵荇这次找的新借口。

  “唔?”这还真是,其实之前顾无言多次请求都被吉枣严词拒绝,尤其是在知道他就是旬躬亲之后。

  

  “你就不怕撞上十年前的自己吗?到时候你怎么交待?”顾无言却一脸无所谓地回他:“别担心,没人比我更了解他,你觉得他那么理性的一个人,时空穿越这种事他会信吗?”吉枣想了想也对,怎么想旬躬亲都是会对这种玄学般的说法嗤之以鼻。

  但是这俩货难道不是同一个人吗,怎么他一开始就信了?

 

  吉枣还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身旁传来的一阵嘈杂就吸引了铁三角的注意。

  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的拐角里,人影攒动,似乎还隐隐夹杂着叫骂声。

  “嘿嘿,让你被老子逮到,看这次不揍死你丫的,敢骗老子!”为首的一个黄毛格外惹人注意,吉枣认出那人正是大家唯恐避之不及的混混孙宏。他们一行好几人正对着墙边拳打脚踢,阴影里似乎有一个人一声不吭地瑟缩着。

  “喂,你们...”吉枣看不下去想出头,身旁的温炎死命拉住他:“你没听说过不管闲事的人活得长吗,小点声儿赶紧走!”说完就拖着吉枣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吉枣还是不甘心地望着孙宏所在的方向。蓦地,一个熟悉的物品撞入眼帘。

  距离那伙人不远,一个黑色双肩包孤零零的被丢弃在一旁,尽管现在沾满了尘土,它黑亮的表面和背带接口处密密麻麻的针脚还是能看出主人对它的爱惜。

  那是旬躬亲的背包。

  吉枣挣脱开温炎的手,健步如飞地冲上前去喝止了那伙人。

  “你们几个大男人有没有种了?躲在角落里欺负人!”许是被吉枣的气势震住了,几个混混一时停下了手。就在这刹那之际,温炎和赵荇也飞速赶来。

  “嘁,老子打人,关你屁事!”孙宏往地上啐了一口,痞痞地说道。

  吉枣毫不避让:“老子看不顺眼你打人,就关老子的事了!”

  气氛变得很僵硬,虽然温炎不提倡吉枣的做法,但关键时刻还是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跟赵荇一起摆好架势准备随时揍回去。虽然混混一伙人在人数上占优势,但不知是迫于赵荇体型的压力还是打得也爽了,几个人使了使眼色,就悄无声息地退开去。

  临走前,孙宏指着吉枣鼻子狠狠威胁道:“你行,走着瞧!”

  确认他们走远了,吉枣赶紧去扶在地上缩成一团满身泥泞的旬躬亲。他的校服上全是脚印,嘴角也有肉眼可见的淤青,却在吉枣的手伸过来的时候翻身躲了过去,捡起一旁的书包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他跑起来还有忍痛一般的吸气声,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内脏。

  “哈?我们救了他,他连句谢谢也不说吗?”温炎嫌弃地望着旬躬亲跑走的方向。

  吉枣收回僵在半空的手,“可能是觉得丢人吧。”

  “不管怎样,”赵荇不无担心地说:“这梁子算结下了,看来我们以后得保护好你了。”

  一路无语,就连晚饭后吉枣面对自嗨的顾无言也提不起说话的兴致,看着某无忧无虑的公狐狸,吉枣决定还是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诉他了。

 

  第二天,旬躬亲照常来上课了,嘴角的伤看起来有好好处理过,校服也换了新的,不过他走起路来头低的更低了,似乎是不想让人发现他脸上的伤。

  下了课,吉枣还是有点在意,走到旬躬亲课桌旁,俯下身子仔细观察他。

  “我说你,受的伤都没事了吧?”

  “嗯。”旬躬亲低着头应了一声,在吉枣看来就是怕拉伤嘴角而不敢开口说话。

  “说什么没事啊。”吉枣自然地伸出手想去触摸那块淤青。

  “啪!”出乎意料,旬躬亲迅速伸出手抓住了吉枣的手腕。“好好,我不碰就是了。”吉枣半开玩笑的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奇怪,刚才好像看到旬躬亲的中指指甲里有很多白灰,因为他的其他指甲都十分干净所以很显眼。像是粉笔灰一类的东西。这家伙什么时候上黑板写字了吗?

 

  午休,吉枣和温炎一前一后的在窗口打饭。

  “师傅,这个套餐,少加点饭。”

  在餐桌旁坐定,温炎好奇地问吉枣:“大枣啊,为什么别人都是多加饭,你却要师傅少加点呢,不都是一样的钱吗?”

  吉枣面色如常:“因为我今天不太饿,不少要点会浪费的。”

  “可是,吃不了就倒掉啊,大家不都是那么干的吗?”

  吉枣夹了一口菜:“确实是这样。可是有一次我来打饭,正好剩了最后一点,师傅全给我打上了我也没吃饱,看着剩菜桶我就在想,如果那些明知自己吃不了的同学少要点饭,或许我就没必要挨饿了。于是以后如果我不太饿,就会少要一点饭,可能那最后一个同学就能吃饱了。”

  温炎笑了起来:“你想太多,就算那最后一个同学吃撑了,他也不会感激你的。”

  吉枣倒是毫不在意:“那下次如果你是那最后一个同学,可要记得感激我啊!”温炎马上一脸嫌弃:“噫~谁要吃你的剩菜啊。”不过随即又正色道:“说起来昨天那事,还不知道那厮什么时候会来找你麻烦。”

  吉枣一面咀嚼一面含糊不清地回答:“那只好多注意一下喽。”

  “要我说,那混蛋趁早退学最好。”温炎气愤地捏瘪了一个易拉罐。

 

  让人想不到的是,温炎的话很快就应了验。

  下午上课时间,突然广播里传来“高二X班孙宏同学请速来教务处。”的通告,还没等孙宏磨磨唧唧地走出教室,就有几个看起来异常严厉的教师过来强行将他拖走。

  他刚一走,同学们就炸开了锅,因为事情看起来很严重的样子,老师费了很大力气才维持好秩序。下课之后,有好事的同学聚集起来,其中不乏消息灵通分子实时给大家跟踪报道。吉枣也凑上前去打听。

  “我听说啊,好像之前孙宏在厕所里抽烟被校长抓住了!”

  有同学嚷嚷:“他抽烟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也没见哪次有这么严重。”

  “欸我话还没说完呢——”该同学明显不耐烦了,压低声音说道:“这次不一样,好像是发现他的烟卷里有东西,粉末状的,这送去一化验,你们猜是什么?”

  “快说快说!”所有同学的探索欲都被勾出来了。

  “是海洛因!就是毒品啦,孙宏那家伙在偷着吸毒!”

  一石激起千层浪,周围的同学不信的惊恐的都不少。就在这时“砰——”一声巨响,门口的桌椅被一脚踹倒,孙宏赤红着眼睛出现在教室。

  “妈的,到底是哪个瘪三陷害老子,让老子知道一定打得你残废!”所有同学见到他这副样子都吓得大气不敢出,而吉枣第一反应是去看温炎,毕竟他上午才说希望孙宏退学。

  他看到的却是同样一脸吃惊的温炎。

  孙宏还在骂骂咧咧,眼见着就要无差别揍人,走廊里一群老师追过来才将他拖拽离开。

 

  “孙宏后来怎么样了?我可不要和一个瘾君子同班。”

  “退学是没跑了吧,跟他是同学还真晦气。”吉枣一路走在听到的全是这样的评论,本来孙宏退学他是该高兴的,但事出突然,他好像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经过校长办公室的时候,吉枣注意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正靠墙坐在地上。走近一看,竟是班长徐牧,他神情呆滞,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坐在办公室门口。

  他平时不是都在赶时间吗,怎么现在坐在地上浪费时间呢?他没注意到校长办公室早就锁门了吗?吉枣走过他身边。

  他该不会就这么一直坐着吧,不怕着凉吗?

  走了几步,吉枣还是觉得于心不忍,回身拉起徐牧:“别在这干坐着了,办公室都关门了,有什么事跟我说说吧。”

  徐牧无神的双眼在吉枣脸上来来回回好多遍,才终于认出了他,他好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紧绷的下巴在微微颤抖。最终再也控制不住一般表情瞬间崩溃,他声调里带着哽咽,对着吉枣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他不是这样的!他绝对不会去吸毒的!我都知道的,为什么没人肯相信我!”

 

  原来徐牧跟孙宏从小就认识,他们的母亲曾经是同事。说曾经是,是因为不久前孙宏的母亲因病住院,他是单亲家庭,母亲的入院给家里带来很重的经济负担,迫不得已,还未成年的孙宏就只能偷着出去打工赚钱,由此跟社会上的一些人来往,沾染了很多不良风气。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我经常和他一起去医院里看望他妈妈,他用自己赚的钱交医药费。每次我家里帮他家补贴一点,他总要想方设法地补偿我。即便后来,他成绩一落千丈,还跟那些社会分子来往,他的本质还是一点都没变。”徐牧像是回忆起什么开心事,嘴角微微地上扬。

  “他说不要跟他走的太近,别人看见影响不好,我必须是没有任何污点的那种好学生,不能像他一样。所以每次我跟他太亲近,他都会故意装出欺负我的样子,之后又偷偷地买我爱吃的东西来道歉。”随即他的眼神又灰暗了下去:“我才不信他会去吸毒呢,他所有的钱都用来给母亲交医疗费了啊。”

  “可是...他确实打了人。”吉枣还是很不服气。

  “我知道。”徐牧几乎是用恳求的眼光看着吉枣:“他脾气爆,别人又总是抹黑他,他一冲动就容易动手。我劝过他好多次,他答应我会努力改好的。只要努力的话,未来一定会变好的。他明明,正在努力变成更好的人...”徐牧沉默了,他的心里波涛汹涌,话到嘴边却寂静无声,好像再多说一个字,他就会无助地哭起来。

  吉枣也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他,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一路走回教室。

  地面逐渐潮湿,蒙蒙细雨很快就演变成瓢泼大雨,走在室外的同学措手不及,纷纷避雨。“啊,雨下大了。”吉枣从窗户伸出胳膊,问徐牧:“需要我借你把伞吗?”反正他们三个人两把伞应该够用。

  “不必了。”徐牧到孙宏的桌洞里翻找,很快就翻出一把伞。

  “他知道我出门急,就总是在桌洞里备两把伞...这么多年...”拿着伞,徐牧有一瞬间的失神,但他很快摇甩了甩头,转身走出教室。

  在雨中哭泣的话,就不会被人发现了吧。

 

  “唉,原来也不过是一个可怜人。”吉枣目送徐牧走出教室,转头看到公告板附近聚了不少人,就走上前去,一打眼就看到最显眼的“孙宏被强制退学”的消息,感觉之前对他的仇视减轻了不少,如果是被陷害,那也真是让人同情。

  吉枣转身,正好看到旬躬亲收拾书包准备离开,想这两天也发生了不少事,虽然他也是受害者,但姑且告诉他孙宏的真实情况,也许可以让他消消气。

  这么想着,吉枣走到旬躬亲身边开了口:“昨天打你的孙宏被退学了,那个人其实...”

  “哦,这样。”旬躬亲头都没抬:“那种渣滓呆在这里只是浪费资源罢了。”

  吉枣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有什么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毒品。粉末状。粉笔灰。中指指甲。对待垃圾一般的态度。

  吉枣突然什么都不想告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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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4-27